33.（2 / 2）
一群无处可去的，只能生活在阴暗角落里为人所厌恶的家伙。
他们甚至互相也瞧不起对方，没有人愿意给其他人好脸色，可“低人一等”的兽族在弗莱除了这些脏活还能去做什么？至少成为报丧鸟就不用担心走在街上时会突然被人贩子的麻袋蒙住脑袋，除了工作时常有想象不到的危险外，对兽族而言，这已经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了。
阿烨却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莫亚说的那一句话。
“不能回到部族？”阿烨皱起眉问， “为什么？”
既然人类排斥兽族，那为什么不干脆回到氏族里去，和其他人一起生活？
“因为我。”莫亚说，“因为黑色是异变种。”
阿烨：“……”
莫亚轻声说：“尤尼亚族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只黑豹。 ”
阿烨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该说什么才好？
莫亚的这栋房子里好像已经集齐了弱病残幼甚至还有封建迷信害死人的一切元素，他不知道那个什么尤尼亚族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就是莫亚的毛色和肤色黑了一些吗？他们就因此排斥莫亚？歧视，这一定是歧视。
他忍不住伸出手，又摸了摸莫亚的头。
“那是他们不懂！”阿烨认真强调，“黑色多酷啊！他们就是一群臭憨批！”
莫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好歹没躲开阿烨的手，他听不懂阿烨这句话的意思，皱紧了眉重复：“……汗皮？”
阿烨咳嗽一声：“不是什么好词，不要随便学习。”
莫亚：“……”
他们显然已经在餐厅内呆得太久了，阿烨没想到莫亚只是想告诉他这几件事，对他而言，这根本不算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挠了挠头，一面继续在黑魔法和光魔法之中纠结，一面和莫亚一同往二楼走。
几间卧室都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米修正卯着劲努力对付窗框上负隅顽抗的脏泥，他看见阿烨这时候才上来，忍不住抱怨，说：“救世主大人！我合理怀疑您这么久都不出现是为了逃避您的清洁工作！”
阿烨：“我没有！都是因为他们轮流找我谈话——”
他目光一瞥，看见在努力清扫地板的奥法拉和擦门的妮娅身后，斯图尔特优雅靠着墙欣赏艾德文的擦楼梯扶手的姿势，一手拿着玛拉娜刚刚递给他的茶，慢悠悠地小啜一口，微微点头，难得轻声夸赞：“您泡的茶真的很不错。”
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黑色长发散在肩上，垂到臂弯，往那儿一坐就像是一副画，他夸了玛拉娜一句，玛拉娜竟然跟着脸红了，阿烨看了半天，毫不犹豫决定拖他下水，朝斯图尔特一指，大喊：“他也没干活呀！”
妮娅毫不犹豫回答：“什么，难道美人需要干活吗？”
阿烨：“……”
米修接着小声嘟囔：“我也不敢叫他干活啊。”
阿烨：“……”
斯图尔特侧目看他，纤长的眼睫自上而下投下阴影，目光幽深，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阿烨愣了愣，突然也无法想象他系着破围裙擦桌子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了。
他扭头去看艾德文，拿了抹布干活，一边磨磨蹭蹭到艾德文身边，有些同情地问：“看来你是负责承包所有家务的那一个了。”
可艾德文好像也不大会做这种事，打扫卫生时他的动作也很笨拙，听阿烨这么问，只好苦笑，说：“没有，我也不大做这些事。”
阿烨一顿：“那你们是生活在垃圾堆里吗？”
“魔法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艾德文说，“他会清扫魔法，扫帚可以自己干活。”
阿烨：“……”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埋头苦干啊！
这难道不是一个法咒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你们都已经快做完了。”斯图尔特悠悠开口，“我不想否定你们劳动成果。”
阿烨：“……”
奥法拉：“……”
已经彻底陷入双标的妮娅露出看美人的姨母微笑：“美人说的都对！”
艾德文习以为常地看着天花板，苦笑着叹了口气。
……
斯图尔特用清扫魔法将整个庄园从里到外彻底清理了一遍，也不过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洛希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魔法，她趴在窗户上开心摇着尾巴往外看浮在半空的剪刀自己修剪树枝，而阿烨征求过莫亚的意见，拉着大家小声地介绍了一下洛希娅的情况。
他希望大家尽量把洛希娅当作普通人看待，不要过多关注，也不要将同情摆在脸上。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阿烨犹豫了片刻，又主动说了黑魔法的事情。
他一开口，莫亚就忍不住皱起眉看向他，只觉得这位救世主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心机。
这种事若是换了其他人，不管答应还是拒绝，只怕都恨不得要瞒着所有人，他却干脆自己全都抖出来。
“我想过了，反正一切结束之后，我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个世界是没有魔法的。”阿烨说，“那么我所学的到底是不是黑魔法，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
米修不赞同：“救世主大人，我们想要阻止光明之境崩塌，未来势必要和多方势力接触周旋，那时候他们一旦知道您用的是黑魔法……届时局面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奥法拉点头：“圣子大人与恶魔勾结，您若再成为黑魔法师，就算我们知道您不需要和恶魔交易，知道您的目的是拯救世界，可外人是却绝不会理解的啊，他们只会觉得您为了一己私欲，随意就和恶魔交易自己的灵魂。”
妮娅也很不赞同：“黑魔法师的魔法也太丑了。”
她说完这句话，立即收到了斯图尔特瞟过来的目光。
妮娅：“美人的黑魔法能叫丑吗？那叫有个性！”
艾德文：“我一向很欣赏你施展魔法时那些血了呼啦的画面。”
阿烨：“……”
阿烨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看清妮娅和艾德文的嘴脸了。
最开始他还以为妮娅是单纯易害羞的小修女，而艾德文是顶着主角脸的完美金发帅哥，现在看来……真的是他想多了。
大家都不赞成他使用黑魔法，他们把用黑魔法后被人发现的问题说得那么严重，阿烨不由也开始犹豫，他忽而意识到自己经历的可能正是游戏内的转职问题，如果他执意要转职成为黑魔法师——他可能就会遭受各方势力好感度集体-99999的痛苦事件。
阿烨只好说：“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对眼下来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艾德文终于开了口，想为他们指出一条路，“你们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吗？”
他们只是暂且躲在莫亚的家里，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弄清圣子究竟散布什么不利于他们的消息，想办法独立于诸方政权之外培养自己的力量，吸引愿意追随加入他们的新人，甚至还要联合五大种族的力量……
否则就按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连传送法阵都没办法使用，出门基本靠走，要不就是滴滴打龙肆意吹乱发型，未免也太惨了一些。
其余几人都转头看向阿烨，阿烨不知道该看谁，最后也只好可怜巴巴看着艾德文，问：“该怎么办？”
艾德文并不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有一支很好的队伍了。”
阿烨呆呆回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众人。
米修是贵族少爷，行走的异世百科，与许多贵族都有关系来往，父亲也身居高位，几人之中，他应该是最了解几国贵族与政治的人。
奥法拉是圣龙，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到龙族，并且因为她的契主国师在法师学院的爆炸中牺牲，她至今无法变出龙形，可就算如此，对于魔法这一方面，她研究精深，并且因为她圣龙的身份和已故国师的关系，在教廷和弗莱的法师学院内，她应该是很能说得上话的。
莫亚是报丧鸟的刺客，精通一切暗杀匿踪以及各类情报工作，他有他自己的人际脉络，甚至他曾主动提起过，他和各国的刺客组织和有名气的刺客大多都有来往，如果他愿意加入他们的话，几乎就可以为他们联系起各国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力量。
艾德文说得没有错，光就他们三个人，就已经足以为他联系起多方势力了。
他有些激动，而艾德文看向妮娅，出口询问：“听你的口音，你不是弗莱人。”
妮娅当然也很喜欢他的脸，开心点头回答：“我是乌顿教廷派驻到曼塔拉帮忙学习的修女——”
米修讶然道：“乌顿？”
阿烨绞尽脑汁去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莫亚知道他记不住这些名字，在他耳边主动小声提醒，说：“是在弗莱和瑟诺莱斯边境交界的一个小国家。”
阿烨想起来了。
当初萨兰就是借口要和乌顿使臣见面，这才让他和米修独自潜入审判庭偷取材料的。
可米修为什么要那么激动？
“在乌顿国内，仅有王室成员才有资格侍奉神前。”艾德文看着妮娅，“能够出使国外，还能学习到如此精湛的武技，妮娅修女，您的身份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妮娅有一点尴尬。
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涨红脸了，大家都在看着她，她满面通红，很小声地说：“我们乌顿跟弗莱比起来……只能算是一个村啦。”
阿烨目瞪口呆：“你真是乌顿王室？”
妮娅的声音更小了：“算……算是吧！”
“就算乌顿的领土面积不大，乌顿的王室成员也依旧受到各国尊敬。”米修已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他怕阿烨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特意解释给阿烨听，“玛蒂瑞娅女神诞生于乌顿，如今最大的光明神殿也正在乌顿。”
阿烨明白了。
在所有人都信仰光明女神的情况下，光明女神出身地的王室成员，无论在政治外交还是宗教上，都会为他们带来很大的便利。
阿烨：“……”
原来他身边藏龙卧虎，只有他才是个废物。
“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引荐瑟诺莱斯的教会。”艾德文又看向阿烨，“你想学习治愈术的话，我也可以写信请教会内的治愈师过来教导你。”
阿烨好像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现在的问题是——
阿烨转头看向莫亚，他难掩心中的激动，恨不得抓起莫亚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询问：“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莫亚微微一怔，皱起眉，并没有回答。
奥法拉一看莫亚的表情，也有些为难，小声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了……”
妮娅红着脸高高举起手：“私……私房钱的话，我我我有一些的！酬金应该……我应该能付得起！”
米修再度小声在阿烨耳边解释：“除开瑟诺莱斯的王室之外，乌顿应该算是王室最为富有的国家了。”
阿烨险些流泪。
他错了，他一直把妮娅当成普通痴汉颜狗，万万没想到妮娅竟然还是个富婆。
坐拥无数财宝，还有附加的王室高贵身份，她看到高颜值美人却只是单纯欣赏，她竟然没有强抢美人包养金丝雀，这是多么高尚纯粹的颜狗啊。
莫亚还是皱眉看着他们。
“我以为我已经加入你们了。”莫亚说，“原来在你们眼里，我竟然只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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