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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文从侧窗翻进驻地宿舍。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夹杂着奇怪的腥臭气息,呛得他轻咳了几声,他顺着长廊朝内走去,地上蜿蜒着粘稠的黑红液体,墙壁攀附着扭曲可怖的肉瘤,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着,那股腥臭的气息便是从这上面传来。
艾德文熟悉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操纵血魔法的黑魔法师就在附近。
这种恶心毫无美感的场景,是血魔法出现的必然衍生品,他只需往这些东西集中的地方走——他推开最后一扇门,一名金色长发的男子翘着腿坐在高靠背椅上,衣襟浸透了鲜血,手中拄着发着暗红光的法杖,抬高下颌,居高临下看向他。
“你是什么人?”那名男子嗤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一个人走进来。”
艾德文看着他身边吊起的两个巨大肉瘤,里面隐约可见人形的轮廓,其中一个肉瘤中伸出一只女人纤细的手,手腕被切开了大半,还在往下滴着血。
艾德文微微皱眉:“他们还没死吧。”
若依那见习骑士所言,塞莫里早已杀了另外两名治疗师,人死了那么久,不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大量流着血,可照着这流血的速度,就算人还没死,应当也快了。
塞莫里阴沉沉看着他,问:“你很快就要去陪他们了。”
艾德文笑了。
“你真大胆。”艾德文学着他的语气,说,“哪怕你的契主乌琪娜在这儿,都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他好像终于撕下了亲和阳光的面具,手中握紧了那柄双手剑,银光从剑柄自剑尖流转,塞莫里觉得不对,脚下粘稠的血液已汇聚成了两人高的怪物,朝艾德文猛扑过去。
长剑将怪物拦腰斩断,剑上银光刺目,已成型的怪物一瞬再变回了血液,如血雨般泼瓢落下,却独独避开了艾德文所站的的地方。
他胸口的衬衣之下有什么在泛着柔光,同剑上的银光缓缓扩散到他身侧,把他包裹其中,将那些污秽之物全都阻挡在外。
塞莫里很惊讶,他伸出手,焦急念着操纵人心的法咒,可是没有用,他所有的黑魔法,都对这个人不起效。
魔法失效的法师,在一名剑士面前,孱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儿。塞莫里万分惊恐地蜷缩进角落,想着拼死一搏,发着抖迅速念出大恶魔乌琪娜的召唤法咒。
他不管召唤出契主来对抗敌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看着金发青年的目光,只知道自己若不这么去做,立刻便会死在这个人的剑下。
艾德文却冷淡与他说:“乌琪娜不会来的。”
塞莫里恰好念完了法咒。
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同艾德文所言,大恶魔乌琪娜并没有出现,这一切显然极不符合常理,哪有恶魔会拒绝愿意付出灵魂的人类的召唤?塞莫里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念错了法咒,他瑟瑟发抖,眼见着金发青年跨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塞莫里割破自己的手腕,癫狂一般再度念起召唤乌琪娜的法咒。
地上的粘稠的血液终于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扭曲着聚集成人形,腥臭的空气仿佛带着千百斤的重量压在胸口上,耳边恶魔絮语渐起,一切几乎都预兆着大恶魔的降临。
“不记得我了吗?乌琪娜。”艾德文皱眉看着那滩异扭动的液体,“你们对黑魔法的审美,真的都很差。”
液体的扭动停止了。
片刻,已初具人形的血液抬起勉强能称之为头的部位,看了艾德文一眼。
他们对视了片刻,随后艾德文对她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人形唰啦重新化为血液撒下,方才出现的一切不适感瞬间消失,乌琪娜似乎跑得比谁都要快,塞莫里呆怔着看着这一切,忽而意识到……自己也许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艾德文终于看向了他。
他唇边还带着那抹亲和笑意,彬彬有礼得如同圣光骑士团征兵招贴画上的骑士楷模。
他看着发抖求饶的塞莫里,提起长剑。
“是谁让你放出黑灵的。”他问,“你告诉我,我也许还能绕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