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 2）

阿烨：“……”

等等，这句话信息量过于巨大，他需要好好理一理。

米修和他说过，弗莱的兽族不受大多数人欢迎，只在黑市和下城区出没，可如今萨兰又说弗莱贵族如同瑟诺莱斯将精灵当做奴隶一般豢养兽族……那也就是说，在这个异世界中，奴隶制度似乎是普遍存在的，瑟诺莱斯奴役精灵，而弗莱则奴役兽族。

他想起那名精灵空洞的眼神，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米修也是贵族。

米修所说的话，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意识，必定是向着弗莱、贵族，以及教会与圣子的。

他来到异世界数日，一直生活在贵族与教会之间，竟跟着产生了这个世界人人衣食无忧的错觉。

阿烨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开始意识到萨兰似乎一直在有意识地套问他对于阶层与贵族的看法，这很奇怪，萨兰也是贵族，他关心这些事情做什么？

阿烨皱着眉，看向萨兰，正思考着要如何开口询问，萨兰却已主动开了口为他解惑。

“您应当听过与我有关的传言，私生子，低贱女仆的杂种……诸如此类的。”萨兰低声说，他好像早就对这些说法习以为常，倒也并不气恼，只是淡淡地，忽而冒出了一句，“他们说得没有错，大约五年之前，我还穿着永远补不好的破衣服，睡在臭烘烘的马厩里。”

阿烨更为吃惊地看向他。

“从瑟诺莱斯‘不存在’的贫民，成为继承公爵爵位的‘独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国家的病态。”萨兰说，“也没有人比我更想要去改变它。”

他顿了顿，又微微朝阿烨露出得体的笑，说：“抱歉，我好像又喝多了。”

殊不知此刻阿烨已从他身上看见了无数理想主义最后炮灰的npc的影子，甚至还从脑中浮现出了几句知名台词，他原先还对萨兰心有戒备，如今却只剩下满腔同情，重重点了点头，说：“没事，我理解的！”

凭着一己之力献身腐朽国家的理想主义哎！这种人在游戏里大多悲剧收尾，趁着自己还在这个世界，能支持就多多支持吧！

阿烨朝萨兰投去同情的目光。

米修绕过那一群抓着他不放的瑟诺莱斯贵族找到阿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看阿烨的神色，他们好像才半小时没见，阿烨似乎就已将小公爵列入了好友清单。

米修对萨兰仍有防备，他找了个借口，将阿烨带离，避开人群，一面问阿烨，萨兰公爵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阿烨仍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之中，感慨道：“他说他要嫁给国家——”

米修：“啊？！”

“不是！”阿烨猛然回神，匆忙改口，“他说他想改变国家……”

米修听了他的解释，倒是不以为然，贵族少爷罢了，宏图大志的，谁都能说上一嘴，他听得多了，当下他最关心的还是法阵图纸和圣子所预言的末世，而阿烨凑到他跟前，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问他：“弗莱是不是有兽族奴隶？”

米修一怔，点头。

阿烨：“……你家里有吗？”

米修摇头。

“那太残忍了，兽族和天性温和的精灵不一样，大多都有很强的攻击性。”米修说，“兽奴被奴隶贩子磨去了野性，有的种族甚至会被折断利爪，我父亲很不支持这些。”

阿烨却对他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他不支持攻击性极强的兽族被奴役，那……他口中性格温和的精灵呢？

他们说着话，恰好有一名贵族揽着精灵从他们面前走过，阿烨忍不住就去看那精灵柔软而随着脚步一抖一抖的尖耳朵，米修紧张得在他身边不住咳嗽，恨不得扯着阿烨的胳膊让他转回身来，一面压着声音说：“救世主大人！不能这样看！”

阿烨：“啊？”

他就看看耳朵罢了，又没盯着人家的胸，这又怎么了？

“我听礼仪老师说过，盯着精灵的耳朵看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情。”米修压低声音认真给阿烨做起了科普，“几乎等同于肆无忌惮盯着年轻女士的胸口。”

阿烨：“……”

“精灵在瑟诺莱斯也很少见，舞会上出现的精灵，只要戴有夸张耳饰的，几乎都是贵族的私有物。”米修压低声音，“据说贵族们用此来彰显自己的财力，随便一个耳饰，都值几大袋子金币。”

阿烨：“……”

整个宴会厅，统共就几名精灵，一个耳饰赛一个夸张，那珠宝多得像是要把他们尖细的长耳朵压弯一般，还有个精灵戴了满手的金镯子，瑟诺莱斯贵族就这么喜欢炫富吗？！

阿烨心累，不想说话。

他不顾形象瘫在靠背椅中生无可恋，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看见一名仆人小跑着过来找他们。

“弗莱的救世主大人，萨兰公爵大人给您传话。”那仆人说道，“特批手续处理完毕，他约您明日清晨，审判庭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