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陈氏马上得天下，历代对秋狩很重视，到如今更成为了一种仪式。

萧思远和宫学里的一干人跟在东宫的仪仗后面，他真不明白，为何陈继乾要坐车，明明骑马是这么好玩的事情。你看，齐王那个落水吓半死的胆小鬼还骑着马意气风发。

能不意气风发吗，此次秋狩东宫六率自然是归太子辖制，可禁军北军六衙中却有两军拨给了齐王。

想到前几日的禁书一事，满殿群臣竟无一人上奏。

萧思远想不了这么许多。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秋狩，内心热血沸腾，憋在京中这么多日子，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来浪一浪了。只可惜少了祝六他们，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被送去半山书院好几个月了，萧思远这才没心肝地想起来是否要修书一封，对老友表示哀悼。

萧思远一路雀跃，奈何天不遂人愿，第二日，他就好好领教了什么是皇家秋狩。

整整两日萧思远光跟着跪来跪去祭天犒神了，累得膝盖发软，无聊得浑身长毛似的痒。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日能真正纵马围猎，还天杀的和陈继乾分到了一组。

围猎是秋狩的保留节目，最初为勉励各大世家子弟不辍武事。自今上登基以来，将兵柄收拢到极致，对文官青眼有加，原本的八大柱国如今真正带兵打仗的也只有西北萧氏和西南赵氏。

本来供各大世家的年轻一辈竞技的节目，逐渐流于形式。

但围猎的彩头一向颇大，譬如今年的头筹是一匹大宛名驹。

别的也就罢了，宝剑良驹一向是最能勾动萧思远心弦的两样东西。因此，他对今年的头筹势在必得。

可等抽签定组后，萧思远更坚定了自己要去云台山拜佛的念头。必定是他向来百无禁忌，不敬神佛，才被上天惩罚，一路从春上倒霉到今天。连打个猎，都要和陈继乾分在一组。

依照太子殿下往日的性子，送到手的猎物估计都懒得理睬，更别说主动去争抢猎物了。

所以，战局一开，萧思远就说：“你老实呆着别拖我后腿。”他早盘算过，除了齐王和褚占英那一组颇为强势外，其他组，不过尔尔。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得塞牙。萧思远一路行猎，打到的都是些山鸡獐子之类的小猎物。他看了看日头，要猎大的还得往林子深处去。

正当萧思远不停拉弓射箭，为今年的大宛良驹拼命时，他没有意识到危险在他身后渐渐逼近。

一声箭鸣从身后划破空气时，萧思远敏感地察觉了危险的到来。他凌空一抓，将铁箭握在手中。

后侧的陈继乾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策马来看。

只一眼，两人都沉默了。

刚才他们都以为是谁出手失了准头，这在猎场上不是没有的事。但是，这支箭上光秃秃的，什么标记也没有。如果是参加围猎的人，箭上都是做了标记的。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陈继乾刚要出声，却见萧思远急啸一声：“小心！”

下一刻，陈继乾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压在地上，耳边一阵阵箭矢破空的声音。

萧思远一把抽出佩剑，将如雨的箭网劈开一条生路。

“陈继乾，快跑。”萧思远两人边躲边退，陈继乾突然脚下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在飞快地下坠。萧思远本能地抓住陈继乾的手，连带着一起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陡崖上树木很多，萧思远急中生智，出手攀住了根树枝。

对手并不恋战，见他们落下去，朝着下面射了一阵箭雨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继乾的身体停下来，连着喘了几口粗气调整呼吸，惊觉额头上有东西滴下来。他抬头，这时才看到萧思远正咬着下唇，喘得比他还厉害，而一支箭正插在他肩头，血滴顺着刺穿的箭头滴成了一条线落在他脸上。

“你流血了。”

“废话，你被箭射个对穿试试。”萧思远一手抓着陈继乾，另一只手攀着树枝。他和陈继乾身量相似，又受了箭伤，此时已到了强弩之末。

“萧思远，你撑不住的，放手吧。”陈继乾面色灰败，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闭上嘴省省力气吧你！”萧思远平复了几下呼吸，“你看着瘦，怎么那么沉。”

山林寂静，远处一两声飞鸟惊啼，凄厉地让人心悸。

萧思远觉得手被挣的发木，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松开抓着陈继乾的手：“坐以待毙不是法子，陈继乾，我要放手了，是死是活，我们听天由命好不好？”

陈继乾把眼睛闭上，一瞬间觉得临渊而立并没有把他吓得两股战战，反而平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胆气：“好。”

萧思远深吸一口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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