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滚回你屋。”
祝六翻了下眼皮作为回应,“我那屋挨着袁师傅的铁皮院子,晚上睡觉慎得慌。”
祝六口中的袁师傅,就是萧思远同门的师叔袁自杰。
萧思远对自己这个小师叔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年少成名,不知何故弃了自由身,入了官府。进宫后却又不领任何官衔职位,平时昼伏夜出,禁卫皇宫。
建章宫外的立柱上建了个铁皮房子,袁自杰晚间值宿在那里面,白天就回侍卫处旁边的铁皮院子。他那间铁皮屋子也瘆人的狠,听说常年里面就他一个活物,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关于他的传说太多,越传越邪门。比如,有人讲袁自杰练成了血蝠功,轻功绝佳,夜间视物犹如白昼,但也得像血蝙蝠一样吸人鲜血维生。
庙堂江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从来也没谁能考证的了。
萧思远在袁门也就听个大概,如今听祝六真事一样神神秘秘一大堆,一颗好奇心很快被吊了起来。
萧思远这次进宫本就是有心事的。
旁人或是不屑或是畏惧袁自杰,可萧思远却心痒师叔被口口相传的轻功绝技。
袁门技击一脉首推萧思远的授业恩师袁自流,但论及轻功一脉却以袁自杰为先。踏雪无痕,鬼魅迷影,是江湖上众人对袁自杰的推崇。这些传说在他二十八岁入宫后,便愈发神秘。
和高手过招,尤其是顶尖的高手,是萧思远这种江湖愣头青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在袁门时便有师叔伯说过,他的身手和年轻时的袁师叔肖似。
袁自杰那出了名的冷僻万万不会和他这个师侄动手。萧思远是天生地养的浪荡习气,惹是生非是一把好手。如今小师叔近在咫尺,萧思远再也忍不住要去拜会一下自己的小师叔。
他见月已西斜,将落未落,四下人声渐渐低下去,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们这些人被临时安排在神武门侍卫所旁的夹道住下来,美其名曰磨练心性。老太监啰里八嗦说了半个时辰规矩,一大堆森严宫禁,唬得一群半大少年一惊一乍。
祝六的鼾声已经打得震天响,就算火烧房梁也未必能叫的醒他萧思远撑着窗棂往外眺望了一下,四下无人,他也没再浪费时间挪到房门,就手从窗户翻出去。旋即身子一转,攀到了旁边的树上。
今夜云追月,太阴娘子时不时要被云彩遮住一会儿。树上寒鸦抽风样叫了几声,萧思远一呼一吸都放的很长很轻,身旁的这对浓情蜜意的乌鸦只顾腻歪,竟没有发现自己一丈之内竟然还有个活物。等它们腻歪够了,也各自隐去。
萧思远白天就有意无意地四下查看了一下位置。他夜视极佳,因此这个生地方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不便。
他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来,轻巧地从一道花墙上翻过,起落之间只惊动了身侧的一片树叶以及叶上将聚未聚的露珠儿。
袁门子弟内外兼修,他师承袁自流,擅长的本该是剑术,却因为天生骨架比别人轻二两便被隔壁师伯抓住研习轻功。剑术技击除了天赋还要靠苦练不辍。但轻功更讲究天赋,萧思远每日逗猫逐狗,忙得不可开交,因此本家的剑术练得尚可,轻功却逐步进益,虽不能仗着脸皮厚说什么如入画境,但像现在能在轻功上胜他一筹的人不多。
萧思远刚落地就瞧见一个影子鬼鬼祟祟地贴着花墙掠过。
“谁?”萧思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也不算太正大光明,却很有闲情逸致地管起了别人的闲事。
他不过虚张声势地诈了一嗓子,谁知对面直接用一柄软剑招呼。深宫大内,萧思远连带进来的裤衩都被人翻检过,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兵器。那剑来势汹汹,直朝着他面门袭来。萧思远情急之下,一把扯过来一截半粗不细的树枝,一闪一避后一挑,树枝撞上软剑,也不硬缠,很有技巧的一送一拉接下对面人一招。
几招过后,萧思远这才看清对面是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光秃秃挽着个发髻,穿着一身素白的短衫。
看来,想摸小师叔底细的人不只自己,瞧着这位八成也是谁家待选的孩子。
萧思远绷紧的神经这才松下来。
“你是谁?”还没等萧思远问,对面就递过来一句冰冷冷的质问。那人听着年龄不大,口气却很是不善,在暮春季节冷淡地仿佛裹了一层冰渣子。
“你又是谁?”来而不往非礼也,萧思远不答反问。
“宫禁重地,怎能随意往来?”
“哦,那你又是在干什么?”萧思远划拉了一下地面“别跟我说,晚上撒尿找错了地方?”
“你?”对面的人仿佛不太擅长嘴上的长短,一时语滞。
萧思远再接再厉,拉虎皮扯大旗:“深宫禁地,私带兵甲,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对面的人看着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萧思远这会儿一心要把对面这小子给吓退,他也好找机会赶紧开溜。
“放肆。”对面人却有些不太好讲话,萧思远一句话还没说完,对方手中软剑又攻了过来。
放肆?我还放五来着?小小年纪不好好说话,一句比一句老朽。
两人正在僵持,不远处巡防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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