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神皇拽了拽蹀躞带，问她道。“可是又瘦了？”

腰间突然被触及，婉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急忙道。“不曾，这几日饭量也没减。”

“你这靴子可是不合脚？”神皇又俯**瞧着她脚上的朝靴，用手摸了摸靴头，有些空。

婉儿颇有些不自在。“圣上，别，靴子上脏。”待神皇起身后又道。“这是尚衣局新做的，待入了冬穿棉袜就不觉得大了。”

“靴子不合脚就让她们重新去做。”神皇接过婉儿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没得委屈自己做什么？”

婉儿笑笑没答言。

神皇扶着她的手，手掌贴合，宽大袍袖笼下来，遮住她们交握的手。

长生殿里，司寝已将凤榻铺好，神皇换下一身厚重的朝服，去了头饰，净了面，才觉得浑身轻快了许多。

神皇斜倚在榻上，瞧着上官婉儿将自己的朝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细细抚平褶皱。

“朕这宫里也没有后宫三千，倒是冷清了许多。”

上官婉儿闻言惊讶道。“后宫三千？圣上您又在瞎想什么呢？”

神皇轻笑出声。“历朝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后宫三千人，周天子定制，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圣上又不是男子，要这些做什么？只怕每天烦也烦死了。”上官婉儿在凤榻前坐下，戏谑道。

先帝在时后宫便寥寥，没人跟她争跟她抢，她一心一意全将心思放在了先帝和朝政上。先帝去后，宫里空空荡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也是。”神皇撑着头，思索半晌。“朕有婉儿，也就够了。”

“婉儿不敢。”上官婉儿说着，倾身上前将神皇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

神皇幽幽叹道。“朕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也有许多时候束手无策，力不能及。”

“圣上已经尽力了。”

“婉儿可曾对朕失望？”

上官婉儿略一思索，答道。“狄公曾上奏，昔汉元纳贾捐之之谋而罢朱崖郡，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岂不欲慕尚虚名，盖惮劳人力也。圣上为击退契丹已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关中动乱也尚未平息，两害相权取其轻。且帝国版图辽阔，边境相去甚远，从关中调兵本就困难，圣上借突厥兵力击退契丹也是为解燃眉之急。”

汉地节三年，宣帝刘询命侍郎郑吉与司马憙率刑徒在渠犁屯田积谷。击破车师。此后，匈奴以车师王昆弟兜莫为车师王，收其一部民众东徙。郑吉等使吏卒三百人在车师屯田。元康二年，匈奴数次派兵击汉在车师屯田之吏卒。郑吉率渠犁屯田卒七千余人营救，为匈奴军包围。宣帝派常惠率骑兵至车师，迎救郑吉及车师屯田吏卒返回犁渠，并尽徙车师南部民众至渠犁，弃车师屯田与匈奴。

“可是那突厥又岂是好相与的，只怕日后又是一条饿狼。”神皇皱着眉道。

“如今府兵已近奔溃，募兵又需要大量财力，且朝中并无良将，急也急不得。倒是几位宰相上奏开设武举，在边境几州屯田设立都护府，圣上可以先从此处着手。”

神皇眸色一暗。“只怕朕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圣上何出此言？可是哪里不舒服？”上官婉儿一惊，望着神皇微蹙的眉。

“我没事。可我也不能长命百岁。”神皇淡笑道。

上官婉儿喉间动了动，终是说不话来。立储之事也是争论不休，每天在朝堂上吵来吵去，神皇气急索性撂下不管。这一桩桩一件件，岂能又尽如人意。

“婉儿，你与我一起，总被这些恼人的事缠住，可觉得烦闷。”

上官婉儿想了一想。“与圣上一起，总有看不完的奏表，听不完的朝对，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觉得不够用，哪里来得及烦闷。”

“太平就耐不住性子，隔三差五就要出去游玩散心。”

“公主是好命，有圣上宠着她。”

“婉儿，朕对你的期许，与旁人不同。”

上官婉儿闻言，心头大震。“婉儿，何德何能。”

神皇闻言翻了个身平躺着，轻不可闻地喟叹道。“朕又何德何能。”

。。。。。

第三日，皇后还是没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有些奇怪，也有些生气，皇后越来越没规矩了。魏嬷嬷偷偷使人去打听，接着便带回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皇上和皇后在烟雨楼打了一架！皇后被皇上禁了足。

皇太后听完魏嬷嬷的耳语，火冒三丈，“把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给哀家叫来！”

皇帝接到懿旨心里七上八下，夹着小辫子，一溜小跑先去皇太后那里告状，把自己两条胳膊举到皇太后眼前，一团团的乌青让皇太后看了也心惊。

阿武接到懿旨懒懒的靠在软枕上说，“皇上给本宫禁了足，恕本宫不能前去。”

传话的宫女抖着腿将皇后的原话传达给了皇太后，皇太后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哽在胸口。

“放肆！德喜，去把皇后给朕请来。”皇帝闻言怒发冲冠，向殿外吼道。

德喜候在皇后寝殿外面，待皇后穿戴整齐才款款踏出宫门。

“哟，德喜公公还等着呢，那就走吧。”阿武瞥了他一眼，摇曳生姿地登上肩舆，摇摇晃晃往松鹤斋走。

德喜叫苦不迭。这关奴才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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