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婉儿内心凄怆,但不能言表,只得温言相劝。“为了几位郎君,还请夫人移步。”
房氏身子一震,终是引她进入内室。
“夫人,斯人已逝,还请夫人节哀。太后并无赐死先太子的打算,只是如今朝堂更迭,太后怕有恶人戕害先太子,遂令邱将军前来。。。。”
“你不必粉饰,太后是怕明允谋反,才派邱将军前来校检。”房氏厉声道。
上官婉儿无言以对,只得转了话锋。“无论太后初衷如何,她一定不希望太子就此殒命。还望夫人保重身体,保护好太子遗脉。三位郎君年纪尚幼,又是皇家血脉,不应留于此地。待太子棺椁下葬后,邱将军会护送夫人与郎君回东都。”
房氏听到有生之年还能重返东都,精神为之一震。“你所言当真?”
“婉儿日前已将密奏送出,不日将送达太后案前。待夫人回宫后太后自有处置。”
房氏心中悲喜交加,痛哭流涕。婉儿不忍,便从内室出来,却见邱神绩正等在廊下。
“上官才人,太子之死与本将毫无干系。”
上官婉儿闻言冷色道。“邱将军,这些话你留着回宫与太后说吧。如今先太子灵柩还未下葬,烦请邱将军帮忙,待棺椁安葬后护送太子遗孀回东都。”
“这是太后的意思?”邱神绩追问了一句。
“邱将军还待如何?太后可有明旨令你诛杀先太子满门?!”上官婉儿怒火顿生。
邱神绩一愣,急忙摆手。“上官才人可不要误会,太后从未令末将杀人。”
“先太子已殁,那三位郎君都是皇室血脉,太后岂能任之流落民间?婉儿奉旨来见先太子,现下也见到了。邱将军在此,婉儿不便多留,这就回宫向太后复命。”
说罢,上官婉儿一甩袍袖,大步走出门外,翻身上马,身后随扈紧随其后。一队人马很快就消失在了官道上。
邱神绩愣在当下,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前女官,想他堂堂金吾卫将军,却在她面前提不起丝毫神气。
。。。。
“米仓青青米仓碧,残阳如诉亦如泣。瓜藤绵瓞瓜潮落,不似从前在芳时。”
腊梅在一旁磨墨,瞧着皇后娘娘将那四句诗,翻来覆去写了好几遍。
“主子,您在写什么呢?”
“这些字你都认得吗?”阿武写完最后一笔,问她道。
腊梅识得不大全,打头几个字倒是认得的。阿武笑了笑,念给她听。
“主子,这是您做的诗?”
阿武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诗,我作不出来。”
“主子,您都抄了好几遍了。”
“若想知道那人在想什么,写一写那人写过的诗,也大抵明了了。”阿武幽幽道。
腊梅不明所以。“那主子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吗?”
阿武摇摇头,眉间微蹙。“那人心太深,教人看不透。世事皆在她眼里心里,可又似乎什么都不在。”
怎么主子去了一趟普宁寺,回来以后就神神道道的。腊梅心里打鼓。就跟群芳斋那对主仆一样。
“回主子,怡亲王福晋
来给主子请安。”
阿武回神,起身走到正堂。只见怡亲王福晋正站在堂下。
“云舒你怎么过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来坐。”
“上次皇后娘娘提过的那本石头记,王爷让我给您送来。”
阿武接过书,笑道。“难为你还记着呢。”她翻了几页,便觉那曹沾确实文采不俗。
“不错。可好这几日解解闷。”阿武放下书又道。“今日该给明珠上课了,你怎么才来。”
“都是家里那位王爷。原本要出门,突然让我给明珠格格带个话,请她写几首琴谱。还让人找来几本琴书送给明珠格格,一来二去的可不给耽误了。”
“琴谱?王爷这是唱得哪出?”阿武闻言一头雾水。明珠格格何时又抚过琴?
“我也不知。王爷昨儿喝多了,早起直嚷嚷着头疼,话也说不清楚,却还惦记着琴谱的事。”
“王爷好琴,自然是上心的。那你快去吧。”
“是。我这就去了。”
和亲王福晋闻言起身拜别皇后,往群芳斋行去。
群芳斋里,明珠格格在习满文,休课五日,再提笔竟有些生疏了。
金锁在一旁满腹心事,低声道。“主子,我觉得您以后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是少背书的好。”
上官婉儿闻言抬起头,一脸不解。“金锁你说什么?”
“主子,我瞧着皇后娘娘精明得很,你老是在她面前背书,万一被她发现。。。。”
“发现什么?”上官婉儿不明所以。“金锁,你发现什么了?”
金锁瞧了瞧书斋外面,低声道。“我总觉得皇后娘娘在观察主子。”
“观察我什么?”上官婉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怎么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看出什么了?”金锁大为紧张。
“皇后与你家姑娘素未谋面,你在担心什么?”
金锁闻言,面上一红,垂首道。“虽是这么说,我家姑娘自幼读书,我原以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家姑娘都是样样精通,可在你面前,她却不及你。”
“我不善丹青,琴也弹得不算好。”上官婉儿如实道。
“你到底是怎么读了那么多书的?”金锁好奇的看向她。“难不成你是个老太太?”
上官婉儿噗嗤一笑。“老太太还不至于,但总比你家姑娘年长一些。做了那么久孤魂野鬼,文人墨客也见了不少,听也听会了。”继而又埋首书写。
“没想到我遇见的最有才华的女子居然是个鬼。”金锁嘟囔道。
“你说什么?”婉儿抬头好笑地看着她。
“没没没,我没说你。”金锁自知失言,连忙摇头。
“那你觉得皇后娘娘呢?”
“那是皇后娘娘,大家闺秀,自然是饱读诗书的。”
“那这宫里其他的妃嫔呢?”
金锁想了一想,其他的妃嫔除却几位汉人妃子能吟诗作对,满人和蒙古人都不精于此道。
“这位皇后娘娘也是神奇。好似天下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上官婉儿瞥她一眼。“难道她也是鬼不成?”
金锁赶忙摇头。“奴婢可没这么说。”心里嘀咕道,就算是也不敢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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