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子贵姓(2 / 2)
“凤朝你!”唐子桡忙跟婵媛要了手帕擦着,“你让我怎么出门见人?尿了似的!”
婵媛嘻嘻笑了两声,“你用法术烘干不就得了?”又看向我,“朝儿怎么魂不守舍的,我好容易回来一趟儿,都不好好看看我。”
我施法给唐子桡把裤子烘干,嘿嘿笑道:“太美了,看多了怕折寿。”
婵媛一个青葱弹指到我额头,“贫嘴!”
域外之境每三十年开放一次,每次开放短短一月。这一月的时间,各派便会纷纷派出门里的弟子,到域外之境寻找机遇。
婵媛说的不错,域外之境是上古真仙留下来的遗迹,里面各种道法心经、法宝机遇不断,倘若运气好的,能得到上古真仙的传承,那简直连棺材本都赚回来了。
只是瑰丽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
域外之境法宝众多,当然也不乏上古时期的若干陷阱凶兽,再加上各路人马汇集,有仇的结怨的,没仇的有时为了入境的前后都要争个口水之战,更何况是对这偌大片宝地的争夺和探索?
说是去送死,也不算夸大其词。
不过若唐子桡此类拼爹者,有个唐门门主的老爹,无数法宝符咒傍身,光是护送者的一根小拇指就能牛上天,就算不幸被关在里面三十年,再出来小命想必也不会丢。
烘干了裤子,我才凉凉道:“就进去一个月,看把你吓得。”
唐子桡道:“谁知道那一个月能发生什么?万一少爷我不幸关在里面了,你们就在外面守活寡吧!”
我立马踹他一脚,“去你妈的活寡!”
“这话我可不赞同。”婵媛吃饱了,搅着肩侧的青丝玩着。
我和唐子桡齐齐转头,“哪句?”
婵媛目光逡巡在我们脸上,“子桡那句。”
唐子桡身子向后一靠,“就知道你向着凤朝。”
我嘿嘿嘿笑了几声,转头在婵媛脸上“吧唧”一下,“乖~”,亲完,又一脸挑衅地看着唐子桡。
唐子桡哆嗦着手指向我,“你你你……”,半响又双手护胸,一脸小媳妇状,“臭不要脸!”
我身子前倾,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美人儿贵性?”
“滚!”
婵媛在身后笑得身子打颤。
我同婵媛和唐子桡认识二十年,二十年来除却婵媛每月不舒服的那几天,三人几乎如胶似漆……唉?不对,也算形影不离的黏在一起。
这次婵媛有事在外几月,几人便一下又有了许多新的话题。
唐子桡抱怨自家老爹给安排的前路太过凶险,婵媛说了几件路上遇到的新鲜事,我又把自己最近新钻研出的法术给他俩兴致勃勃地表演了一番,没觉过多长时间,走出酒楼时,已经日影西斜。
唐子桡被唐门派来的小厮唤走,我看着唐子桡那顶金光闪闪的轿撵走远,还没感叹完唐家少爷的生活过的真是奢靡,一旁带着幕笠的婵媛便冷不丁道:“怎么了?”
我收回目光,婵媛已经撩起幕笠,露出一双秋波潋滟的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
同是朋友,身为女子的婵媛总是更为心细一些。
婵媛扮相常偏于妖娆,可一双秋波目看来却分外清澈纯净,让人看着忍不住想犯罪。
我招架不住,偏了脑袋道:“我你还不知道吗?和唐子桡闹着玩呢!”
婵媛没说话。我俩就这么在酒楼门口站成了一道风景线,我想路过的大妈大姐一定很好奇面前两人的关系,以及由这两人关系延伸出的若干八卦。
入冬的冷风一个扫膛腿吹过,我打了个冷颤,伸手把外衣脱了,转身给婵媛披上。
婵媛的神色微微动容,声音软了软,“闹着玩也好,认真也罢,有事别憋着,姐姐帮你担。”
我看着婵媛,点点头。
都说女人的年纪不能轻易问,婵媛的年龄在我和唐子桡看来也是个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三人中,我最小,十多年前芳龄满一甲子。
唐子桡在家里男丁中排行老幺,却也比我大了至少十岁,婵媛却从来没有告诉我们年龄的打算。
按照她的话说,神秘会让女人更有味道。
她的确很神秘,因为她全身都是谜。
婵媛的身份、年龄、家人,在我们眼中都是个谜。
我从来不介意这种事,我们三人的相处模式向来开心就好,不会随意打听对方的事情,就连唐子桡的身份也是他自个儿告诉我们的,而我也是清清爽爽孑然一身,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每次惹事婵媛都会拍着胸脯说“有姐在”,可我们却也不敢把砝码都压到她身上。
谁没有秘密?
身份,就算有多牛*哄哄,也总有说不出口的那种……
婵媛走后,天边已经完全没了光。我让玉福楼小二打包了一只烧鸡,随口问道:“今儿这烧鸡滋味挺好,换厨子了吧?”
那小二立马满眼崇拜的看着我,“客官果然是资深吃鸡高手,这不快过年了,原先那位大厨不是本地人,已经回去了。新来的这位是附近南巷的手艺师傅,与我们掌柜的是朋友,就过来帮几天忙。”
我点点头,心道上回那大厨死活不肯教我做烧鸡的手艺,也不知这次这位能不能行得通。心里盘算了会儿,等小二打包完,才哼着小调儿,朝帝京城外走去。
夜风从耳边隆隆吹过,我收紧衣领,脚下不觉加快几分。
天色偏阴,路上行人寥寥,我低头急速前行,不妨忽然一阵妖风裹着尘土从面前扬起,拐角处冷不丁冒出个魁梧雄壮的畸形黑影来,唬的我一蹦三尺高,蹦到了离原地足足几丈远的距离。
这弹跳力……我可能吓着了,但这些年孤身行走,早就练就了一颗铜墙铁壁的心,便又觉得没吓着,不然怎么还有闲心担忧幸好唐子桡走的早,不然看我这糗样儿指不定要开涮个十天半月。
许是为了挽回方才的面子,我壮着胆子大声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脚下却分毫未动。
说完又觉得后悔,似这般老土过时的问话居然从我的嘴里吆喝了出来,且说不准人家只是个路人,而我恰好被吓……撞上了而已。
这么一问,可能我要被当做街头杀猪家旁卖菜家的傻儿子了……
这想法刚从脑子冒出来,那道黑影便朝我快速接近了过来。
我已经有些镇定下来,微微站直身子,恰逢乌云散开,一个用担子挑着木柴的男人自月光下走来。
冬风一刹,吹他满身树影横斜。
月光斑驳中,我只看到一双寂然若沉沉暮霭般的眸子。
我愣了下,便眼睁睁看着那人挑着满当当分量吓人的木柴,身姿稳健,步履如飞般,自我身旁,目不斜视地淡定行过。
我在尖声呼啸的冷风中站成了一尊雕像。
还真是……路人。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我在原地尴尬的站了会儿,直到月色又被飘来的云彩遮盖,才活动了下冻僵的手脚,清咳两声,抬脚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凤朝?”
吓得我小心肝又是一哆嗦,来不及反应,便羞恼转身,怒目瞪视着面前的人。
这一次,即使没有月光,我也算看清了。
站在廊下灯旁的那人,青布斕衫,面容俊朗,腰间配一竿笔直镀金的短小法杖,看向我的眼里溢满了若干情绪。
惊讶、惶恐、追念……
我目光极淡地掠过那人的腰间,已经调整好表情,没什么语调道:“你认错人了。”
那人却似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嘴里念念有词地走了过来。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在这里!凤掌门同我找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如今就差域外之境……”
他已经走到身前,却在对上我目光的片刻停住了嘴。
月色清冷,冷风卷着砂砾在灯光下扫起一片乌瘴,挑着木柴的魁梧身影还能在视线里看清,挑担被木柴垂压的“咯吱”声随风传来,我在面前人投下的阴影里渐渐冷了神色,依旧是语调平平,道:“不知公子贵姓?”
面前那人似是愣住了,片刻后才有些犹疑地回道:“墨白。”
挑柴的男人走到一处巷口就转了方向,这一次,我方才有了些表情,酝酿了一番,朝他咧开嘴,呲牙一笑。
“哦,墨白。”
“——就是光屁股在天上飞的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发表,可能会出现诸多我没发现的问题,望各位看官多多谅解,多多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