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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灯把前方照的明亮,细小的尘埃浮动,他的脸隐在阴暗处,颜曦只能看到他凌厉的下颚线和滚动的喉结。
太专注,男人的喉结忽然上下用力的动了一下。
“可以了。”
“......嗯?”
秦悍拿着一颗钉子,微低头盯着她的头顶,声音沙沙的,“不用扶了,去把锅里的菜盛出来吧。”
颜曦松了口气,转身悄悄扇了扇自己滚烫的脸。
等两边竹板钉好,秦悍使劲拍了拍门,松动的声音消失了,也把所有的缝隙都盖住了。
他把工具都收拾了起来,放在柜子里,打开大厅的灯,颜曦把炒好的菜端出来。
今天的菜一如以往,黑、烂,而秦悍也不如以往,刷刷刷的几大碗下去,只有及其偶尔的皱一皱眉头,状似有些辛苦的吞咽外,没有任何异常。
“你的衣服怎么了?”颜曦突然发现了什么,凑进了一些,指着他的衣服,“你看,红色的。”
刚刚灯没开,看不出什么,秦悍背心胸围上一圈的红。
“是血?”颜曦对血很敏感,他今天穿的又是件白背心,一目了然。
秦悍低头,果然,他想应该是在水里麻绳一直摩擦所致,那麻绳又粗又硬,秦悍皮再糙也是肉,当时浑身酸软,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胸口上的那一圈自然被忽略了,不想,都磨破了皮出了血,虽然他刚刚已经换了衣服,可血还是渗了出来。
救了人之后,他就瘫软在了地上,周围一片呼声,都和他没有关系,等回过神来,走的走,散的散,只有刘大叔上前和他说几句话,其余的,一哄而散,连驻足都没有,更何况是他的伤。
一个人生活久了也都习惯了。
颜曦蹭的站起身,跑去了卧室,很快又回来,手上多了一支药膏,递给他,“这是你重新给我的那支药膏,挺管用的,我身上的伤疤很多都结痂了。你也涂一涂吧。”
秦悍没动。
颜曦拧眉,手又推了推。
秦悍视线从眼前的那双手,十指纤纤,指甲被剪的很圆润,稍许粉色的光泽,细嫩白皙,有几处细小的疤,上面是宽大的灰色长袖,空荡荡的,即使他稍稍缝补了下,也还是要大上许多,再往上是她的脸。
脸侧和鼻梁处结了黑黑的痂,圆圆的眼睛,双眼皮褶子很淡,眼睛虽然在笑,但没什么温度,流于表面,她把自己藏的很好,让你看不出她其实一直都在防着你。
她有小姑娘身上特有的软糯和胆怯,却被磨难磨去了一身的娇气和矫情。
她身上长备着一把刀,她问自己要了针线和布,不只是为了做贴身衣物,也给她所有的衣服上都缝制了一个暗袋,里面放着一把折叠刀。
她身上还没口袋的时候,她把刀藏在了枕头下,夜夜枕着才能睡的安稳。
她发烧晕过去的时候,他抱她上床,即便她已没了知觉,可她仍然清醒了一瞬,手伸进枕头下,握紧了刀才彻底晕了过去。
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她这些小伎俩就像小猫咪对着他炸着毛喵喵叫一样,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冷不丁露一下小尖牙,他转过脸来她顺起全身的毛,假装一个哈欠藏起了小尖牙,轻手轻脚的从他身边经过。
这是她的自我保护。
秦悍收回视线,拿了药膏,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她放刀的暗袋处,“谢谢。”
颜曦继续坐下吃饭,“你这一圈怎么弄的啊。”
秦悍放了药膏,不在意的说:“可能上山砍竹子的时候割破的。”
颜曦咬着筷子,“你今天下午去砍竹子了?”
“嗯。”
“那竹子呢?”
“......”
颜曦忽然向前倾了身子,秦悍看着眼前变大的一张脸,默默地挖了一口饭,凳子往后踢了踢,凳子和水泥地面发出很大的摩擦声。
“你躲什么?”
秦悍像是在看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孩,有些无奈,“凑这么近,我怎么吃饭。”
颜曦坐了回去,“你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都往下淌水了。”她伸出手阻止了秦悍,继续说,“下雨天,你上山砍竹子,完了,回来还空手。”
秦悍握着筷子没有挖饭。
“胸口还磨了一圈血。”
“一回来还叮叮当当马不停蹄的修门。”
颜曦放下筷子,抬手拿下秦悍眼前的碗,“你有什么瞒着我,不想我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