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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黄蜂尾后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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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黄蜂尾后针

陈斯远紧忙一骨碌起身,三两下穿戴齐整,又仔细将炕上青丝悉数拾掇了,这才好整以暇歪在炕上。至于面上汗珠,他却懒得去擦,心下自有法子应对邢夫人。

须臾,那邢夫人行至静室前,眼见房门虚掩顿时一怔。过得片刻方才推门而入,待小心翼翼兜转到卧房,眼见陈斯远大老爷也似歪在炕上,蹙着的眉头方才舒展,松了口气道:“我还道是哪个丫鬟跑来偷懒,原是你啊……”说话间凑过来又纳罕道:“你怎么来了”

陈斯远笑道:“丫鬟瞧见你往园子来了,我掐指一算,便算定你必来此间。因是先行一步,翻了墙头进来等着。”

邢夫人笑着扯了帕子为其擦拭额头汗珠,道:“先前打发苗儿去寻,红玉说你不在,我想着你早晚得回去用午点,得了信儿自会前来,这才没再知会你……瞧瞧这满头的汗,翻个墙头还累着了”

陈斯远哼哼一声也不解释,只往邢夫人怀中一仰,含混道:“这两日忙乱,明儿个须得往薛家老宅办送行酒,后日还要答对大嫂子的兄长。”

他这般一打岔,邢夫人果然分心。那营生上的事儿她不好多说,倒是那李崇明……邢夫人不禁思量道:“珠哥儿媳妇的兄长怎么赶在这个时节来了”

陈斯远素知邢夫人城府不多,若是事涉自个儿,邢夫人或许还会强压在心里,可事关几万两银子,他哪里敢告诉邢夫人因是便又含糊道:“也是去年南下之时路过金陵盘桓了几日,与李祭酒略有往来,那会子奉承了几句,不想这李崇明就当了真。”

邢夫人立时厌嫌着撇嘴道:“瞧着就是个没起子的……今儿个二房打发人往会馆去请,人回来却说那人与两个清客往金鱼池游逛去了,啧啧……亏得我那妯娌如今还守在房里,若是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气恼呢。”

顿了顿,又道:“二房老爷瞧着也颇为不悦,不过老太太倒是上心,只说先前慢待了,待来日总要摆酒为其接风洗尘。”

邢夫人嘀嘀咕咕说起府中事儿来,陈斯远便好似捧哏一般,抑扬顿挫、一惊一乍,惹得邢夫人谈兴正浓。陈斯远方才与薛姨妈足足折腾了三回,再是铁打的腰子也撑不住,刻下巴不得多缓和一会儿呢。

待数落过东跨院里几个没起子的妾室,邢夫人话锋一转,手搭在陈斯远胸膛,垂首低声道:“上回你说的事儿我仔细琢磨了一番。”

“什么事儿”陈斯远半闭着眼,埋首邢夫人小腹,错非一直强打精神,这会子早就睡了过去。

邢夫人一哂,蹙眉道:“还能是何事,自然是你娶二姑娘的事儿。”

“嗯”陈斯远睁开眼来,道:“上回不是与你说清楚了吗我娶了二姑娘,不大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娶妻娶贤,你看看这园子里哪儿还有比迎春更贤惠的”

陈斯远啧了一声儿,道:“旁的且不说,大老爷那一关怎么说就算娶了二姐姐,只怕过后大老爷也得算计我。”

邢夫人低声道:“先娶了再说……”顿了顿,又咬牙道:“实在不行,干脆想个法子除之而后快!”

陈斯远眨眨眼,见邢夫人不似说笑,顿时悚然而惊。霍然而起道:“你疯了有他挡着,你好歹是大房太太,起码在东跨院里能说上话儿;大老爷若是没了,你当二房太太,还有你那便宜儿子、儿媳会待见你不成”

邢夫人撇嘴道:“不待见又如何总少不了我那一份吃穿用度。”

前儿个大老爷贾赦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夜里竟留在邢夫人房里一直不肯走。这红杏出了墙的女子,心下又哪里容得下旁的那会子可把邢夫人恶心坏了,赶又不好赶,若真个儿同床共枕,邢夫人只怕会立马吐出来!

后来干脆故意掐了四哥儿一把,四哥儿哭闹半晌,大老爷受不得吵嚷这才走了。

邢夫人转天便存了心思,恨不得大老爷立马死了才好呢!

陈斯远唬得瞠目不已,道:“你待如何莫非要给他下毒不成”

邢夫人一叹,道:“我就是心下厌嫌的紧,可若让我下毒……我怕是下不去手。”

毕竟迷药迷了人,跟毒药害了人命是两回事。邢夫人却早拿定了心思,为免大老爷再哪根筋不对,干脆往后自个儿夜里带了四哥儿。

闻言,陈斯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少不得好一番哄劝,待身下缓和过来,又与邢夫人好一番缱绻,这才将其送走。这吃不着是烦恼,吃撑了更是烦恼,个中滋味自不多提。

又歇息好半晌,陈斯远这才扶腰而出,翻墙落地还崴了脚,只得一瘸一拐回了清堂茅舍。此时临近未时,见他如此狼狈,红玉、香菱等自是纳罕不已。

连番追问,陈斯远只推说方才骑马不慎扭了腰、崴了脚,待用过一些茶点,正待倒头就睡,谁知便听得外间芸香叫嚷‘大奶奶来了’。

李纨来了料想是为着李崇明之事。陈斯远只得强打精神起身来迎。

移步到得院儿里,抬眼便见李纨蹙眉而来,身旁随着贾兰、素云、碧月。

陈斯远不敢怠慢,紧忙上前见礼。那李纨勉强笑道:“又来搅扰远兄弟,我这心下实在过意不去。”

错非李纨前番帮衬,陈斯远又哪里会那般容易拿下郑和岛五年的胶乳产量

因是陈斯远便道:“大嫂子客套了,咱们里面叙话。”

李纨笑着颔首,临进门之际又瞥了眼身后,那素云、碧月也不言语,干脆就留在了外头。

陈斯远情知李纨不想此间事传得人尽皆知,便也朝着香菱、红玉递了眼色,红玉奉上茶水,便扯了香菱往外头来,道:“听说素云姐姐最擅打络子,正巧我那梅络打得不好,不如咱们请了素云姐姐帮衬一番。”

内中只余下陈斯远、李纨与贾兰。

李纨便道:“远兄弟,老太太发了话,说是要给我兄长摆接风酒……”为难半晌才道:“我那兄长素来没酒品,就怕多饮几杯什么都浑说出来啊。”

这荣国府瞧着一片祥和,实则并非什么善堂。大家族里的龌龊、龃龉、阴私、毒辣样样儿不缺。且如今财用不足,若是知晓李纨手头有这般多活钱,谁敢保大老爷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来那王夫人又素来不待见李纨,谁知会不会顺水推舟

偏那李崇明瞧着又是个信口开河的,李纨如此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陈斯远思量道:“大嫂子,这两日我也琢磨了个应对之法……就是有些缺德。”

李纨一双桃眼纳罕着看过来,陈斯远便低声道:“你兄长既要当官,何不顺势而为若我走通燕平王府,聘其为清客,想来你兄长定然开怀”

李纨颔首道:“能为王爷清客,兄长自然高兴……只是——”缺德在哪儿啊

陈斯远笑着道:“既为清客,总有领了差事……过后王爷打发李兄往郑和岛蹲守胶乳营生,也在情理之中啊。”

李纨眨眨眼,先是哭笑不得,随即又觉此事……好似也算妥当

她那兄长一直遮蔽父亲羽翼之下,向来眉眼高,偏自个儿半分本事也无。若此番撞得头破血流、吃了大亏,料想往后也能安分守己一些

就算几年后将献金刚经所得银钱尽数给了其,也不怕其招惹祸端上身了

越琢磨越妥当,李纨不由得热心起来。

想明此节,李纨就道:“远兄弟有法子走通王爷的门路”

陈斯远道:“如今还不好说,回头儿我试试看。”

李纨忙道:“此事须得仰仗远兄弟,若银钱上有所需,远兄弟只管与我说。”

“好。”陈斯远应了下来。

说过此事,李纨扫量一眼身旁束手而立的贾兰,道:“兰儿且去外间耍顽。”

贾兰应下,闷头也出了房间。

陈斯远正纳罕不已,便见李纨蹙眉扭头道:“远兄弟……我如今也不知如何教导兰儿了。前一回他假托我的名义,竟将那钱匣子偷拿了出来——”

“啊”陈斯远这才知道,敢情上回贾兰拦路,将金刚经所得银钱尽数奉上,不是得了李纨吩咐,而是自行其是

李纨忧心道:“他如今越来越有主意,远兄弟也知我不过是妇道人家,这管束得严苛了,怕他失了锐气,往后为人处世难免怯懦;可这不管束,又怕他往后胆大妄为,再招来横祸!”

陈斯远思量道:“兰哥儿到底年岁还小,前番虽自行其是,可心下却出于好意……大嫂子不知如何管教,待下回兰哥儿来这儿读书,我与他讲讲道理就是了。”

李纨顿时欢喜道:“远兄弟人品、才俊俱都出类拔萃,料想只消点拨一二,来日兰儿定有长进。”

她这一欢喜,霎时间眸若春桃初绽,两弯新月欲融,眼尾微扬似带三分醉意。睫羽轻颤间,星河碎影落于颊边梨涡,恰似三月东风掠过桃枝,抖落满树芳菲。

饶是这会子陈斯远操劳过度也瞧了个眼直!心下不禁暗忖,无怪那贾珠早夭,这一双桃眼勾魂夺魄,便是见惯了风月的陈斯远都禁不住心下一荡,更遑论那贾珠

陈斯远略略失态,李纨顿时察觉。她心下早知自个儿这桃眼有多勾人,顿时止住笑意来,赶忙道:“如此,万事都仰仗远兄弟了……待来日我再摆酒谢过远兄弟。”

“哦,好说。那我送大嫂子。”

当下陈斯远起身将李纨送出门外,院儿中贾兰正翘首以盼,对上陈斯远饶有深意的目光,顿觉不妙,赶忙一缩脖子。

送过李纨一行,陈斯远哈欠连天,再也忍不住困倦,回房和衣而卧,一径睡到晚饭口儿。待用过晚饭,竟又睡了过去。

待到转过天来,陈斯远一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香菱、红玉两个枕边人,一个看破不说破,一个也习惯了每隔一阵子自家大爷便要不知与谁鬼混,因是只略略使了些小性儿,便没再说旁的。

陈斯远使出本事来哄了好一番,因这日要办送行酒,待哄过了红玉便拾掇齐整、乘车往薛家老宅而去。

那送行酒无甚可说,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宝姐姐一场酣睡,待醒来时只觉身心舒爽,举目看去,更觉天清气爽。颇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感!

回想昨日种种,宝姐姐不禁会心一笑。先前只当背负众多,说出来恐惹得妈妈对自个儿失望,谁知昨日吐露心迹,妈妈虽也与她抱头痛哭了一场,却更多的是因着怜惜。

宝姐姐便想着,再如何也是自个儿亲妈妈,还能学了那恶毒继母一般拿自个儿当了筹码不成

心下释然,起床梳妆之际,宝姐姐对镜遐想,不免便噙了笑意。莺儿那日不曾进得后房里,虽隐隐听得母女两个啜泣不已,却不知情由。见自家姑娘这般笑出来,她一边厢梳着头发,一边厢便道:“姑娘笑着极美,就合该多笑笑。”

宝姐姐抬眼道:“我素日里笑得少了”

莺儿笑着没言语。素日里自家姑娘虽也在笑,却好似在附和一般,又哪里见得到半点真情如今这般自然流露,也唯有每回见过远大爷才会有吧

待用过早饭,莺儿送过食盒,回来便道:“远大爷一早儿乘车往老宅去了。”

宝姐姐心下早知,略略颔首,便先行往王夫人院儿而去。如今凤姐儿、宝玉还养在王夫人房里,于情于理她总要去瞧瞧。

进得院儿里,正瞥见一个丫鬟行色匆匆进了赵姨娘院儿,宝姐姐也不理会,便到得抱厦里与金钏儿、玉钏儿两个说话儿。

少一时,内中王夫人又答对了几句,只道二人无恙,宝姐姐便起身回转。

因三春早间要在李纨房旁的小抱厦里上课,宝姐姐便又往潇湘馆寻来。

谁知才进内中,那东梢间里的鹦鹉便嚷道:“宝姐姐来了,紫鹃,快奉茶!”

黛玉已起身来迎,闻言便笑着道:“这倒好,往后省得我费口舌了。”

宝姐姐瞥了一眼那鹦鹉,也笑着道:“这鹦鹉成了精不成如今都会认人了。”

黛玉邀其落座,乜斜一眼鹦鹉,说道:“成不成精的不好说,若不是拴着,怕是就要欺负檐下的那一窝新燕。”

宝姐姐道:“你也是,早几日衔泥时你不管,如今筑了窝,往后清早只怕有的吵了。”

黛玉道:“不打紧,夜里我寻了面团塞了耳朵就是。”

宝姐姐抬眼扫量,见黛玉眼中又满是红血丝,不由得关切道:“又没睡好哪里就那般多心事了”

黛玉瘪瘪嘴,道:“宝姐姐心里,只怕我便是那等多愁善感、无病呻吟的性儿。”

此时紫鹃奉茶来,笑着道:“宝姑娘不知,我们姑娘这几日对着书册发了迷,任怎么劝也不听。白日里翻阅,夜里还要点灯熬油的……菩萨保佑,宝姑娘最擅劝人,快劝劝我们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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