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勇往直前（2 / 2）

杨十月愣神，她真的不敢再用自己拼一把，太难了，还没有开始，她想到的就是放弃的后果。

“什么都不用顾虑，也不用担忧，一切都有我。”杨妮的声音温和，眼神也温和，希望能给杨十月一点点希望。

杨十月却想到了家里的很多情况：“我今天就要去相亲了，姑姑，谢谢你这一年多对我的照顾，你看，我在你这儿吃饭都长高了，以前我就是一个小矮子，瘦瘦弱弱的。”

杨妮愤愤的放下筷子，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的主意大，她从来不干涉，但是杨十月这件事情，这么小就结婚，以后除了生孩子还能做什么？

可是杨十月铁了心的要去相亲，要去结婚，她一个做姑姑的还能说什么。

麦苗还是跟以前一样温和，杨天海家里的十几个孩子，大部分都是在麦苗的规划下起来的，虽然他忘记了以前的事，却还是对杨十月很关心。

“十月，还是再想想吧，除了结婚还有很多路的，你也可以不读书，也可以选择做点别的。”麦苗温和的询问。

“大哥，你比我的亲大哥还要好，要不今天相亲你跟我一起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你在身边我比较安心，既然是结婚，我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对象。”杨十月看了看，杨妮不在身边，才敢对麦苗说。

麦苗这个当哥哥的当然是不能拒绝，所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相亲的人就跟着杨天海和范小雨来到杨妮的家，杨十月已经做好了饭菜，麦苗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父子俩。

父子俩对杨十月指指点点的，小声的嘀咕。

“下个月就成婚，已经说好了，彩礼嘛，这个数，你看看你们能不能接受？”杨天海赔笑道。

杨十月突然进来，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生，进来之后就问：“你是做什么的？”

“不就是在家里的吗，家里那么多活儿没干嘞，还能做什么工作？”那个男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麦苗对这个男人也是非常不满，不禁蹙眉。

一顿饭吃下来，杨十月还是对媒人摇摇头：“不行，这一家也不可以。”

“哎哟，杨十月，你在杨妮家住了一年，吃了一年的饭，怎么眼光也跟他们家人一样高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敢挑三拣四的。”范小雨愈发不高兴，那张脸上写满了嫌弃。

麦苗把杯子狠狠的放在桌面上，眼神冷凝的扫视每一个人：“十月不同意，这个婚就不能结，再说了，我们家人已经决定，让十月去城里上夜校，选择一个合适的专业，以后回来当托儿所阿姨也好，当兵也好，当什么都行。”

“你还能管我们家的事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还想管别人家里的事，可真是有意思。”范小雨打心眼里看不起麦苗。

以前在云端上的麦苗，这一次终于登高跌重了，他们全家人都等着看笑话。

杨天海也继续说道：“杨十月，你已经相看了很多人了，我都已经给你介绍了领导的司机，你还是看不上人家，厂子里面的工人单身的我都给你说了，你还是不喜欢，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就想找一个我觉得合适的人不行吗，是你们结婚还是我结婚。”杨十月冷漠的说道：“想要我的彩礼钱，就要听我的，要不然谁都别要了。”

杨天海和范小雨终于还是妥协了，毕竟他们还有儿子等着结婚，杨天海退休下来之后，儿子接班，可是还有好几个儿子都没有接班的，只能去参加考核，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

杨妮进来的时候，杨天海和范小雨下意识的站起来，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

“妮子啊，回来了？听说现在厂子考核还是要找你们这些老领导，这不，你的几个侄子还是要靠你啊，你说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杨天海也没想到，最后张总竟然还是把杨妮啊，老姜头这些老家伙当成了厂子的宝贝。

杨妮见状，知道他们在相亲，摇摇头不说一句话离开了。

“这个老太太，真是越老越孤僻了，这个守寡的女人真是性格不好。”范小雨忍不住嘀咕道。

麦苗也是冷言冷语：“饭也吃完了，相亲程序也走完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本来这个家还有我的一部分，我没问你们要回来就不错了，还敢赶我走？”杨天海骂骂咧咧的离开。

杨十月哭丧着一张脸：“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那就不嫁了，哥恢复记忆后就能继续参与项目研发，哥养着你。”麦苗终于知道，杨妮虽然打他，但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挣钱的工具。

可是杨十月不一样，家里的几个兄弟等着她的彩礼钱娶媳妇。

杨妮给杨十月报名夜校，杨十月终究是没去。

有一天下午，阳光暖融融的照在院子里，杨十月给孩子们缝被子，却被杨家老九叫走：“十月，妈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你赶紧回去瞧瞧。”

杨十月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往自己的家里跑。

杨妮还感叹道：“杨天海和范小雨生了那么多孩子，关键时刻没有一个是管用的，还是要十月回去照顾啊，十月这个孩子是善良孝顺的。“

麦苗手里拿着笔，可能是很多东西是小时候刻苦学下来的，所以现在重新学习的时候，还有肌肉记忆在，学起来也非常方便。

大约到了晚上，杨妮他们还是等不到杨十月回来，林如君还专门去杨天海家里询问了一下，想要把十月接回家。

林如君回来的时候一脸生气：“真是好生气啊，舅舅和舅妈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明明是带着礼物去的，想要看看舅妈生病好了吗，要不要联系一声，可是舅舅没有一句好话不说，说话还是冷嘲热讽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没怼回去？对付范小雨啊，她说话难听，你必须说话更加难听，要不然她不会服你的。”麦子进门就道：“今天真是累死我了，完全是把我当成牲口用啊，以前我赚的钱，现在工厂要把我当成重劳力赚回来。”

杨妮看着孩子们每个人都是这副样子，实在是没眼看，索性闭目养神。

“十月呢，十月怎么还没回来，今天还想着带她一起去看考试的。”麦子进门就问。

麦苗从厨房里面出来：“中午就被老九叫走了，现在也没有人影。”

“我刚才去看了，说是范小雨病重实在是没法动弹，十月要回去照顾人，可是范小雨刚才跟我骂战的时候，精神抖擞，根本就不像是起不来床。”林如君一脸委屈。

她刚才在杨天海的院子外面敲门，明明听见范小雨的声音了，还说什么把东西放下，人就不要进去了，说是感冒厉害，害怕是传染病，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

林如君又多嘴问了一句十月怎么样啊，省城的学校已经打电话来了，让她尽快入学，可以选一个幼师或者会计等专业。

可是范小雨却说了一句不用你们管了，我们家的孩子我们自己会管，你把你们家那个废物管好就行。

可是后面那句话实在是太伤麦苗的自尊了，她回来也不敢学，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

杨妮突然睁眼，满脸惊诧的看向麦子：“猫猫，你赶紧去一趟你舅舅家，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十月带回来，你舅舅那副德行，我顾及十月这一次回去肯定不是去照顾你舅妈的。”

麦子也意识到情况不妙，麦苗赶紧出来，两个人着急忙慌的往杨天海的家里跑。

林如君也紧跟在后面：“你们俩慢点跑，等等我嘛。”

来到了杨天海的家里，开门的却是杨天海，他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们：“你们姐弟俩来做什么？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消停，真是的。”

“这不是舅妈病了，我们想来看望一下，我妈特意嘱咐我们来的。”麦子一向是比较会说话，脸上也带着甜甜的笑容。

杨天海冷哼一声：“就没见过来看望病人空手来的，还跑那么快。”

“我和麦子比赛看谁跑得快呢。”麦苗回答了一句。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比赛跑步，你舅妈已经好多了，但是嘛，还需要一个人在家里做饭伺候屎尿的，别人来也不方便，还是要亲生女儿。”杨天海打了一个激灵，说话倒也没有那么刻薄了。

麦子和麦苗面面相觑，这件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杨十月来开门，那肯定就是有诈。

林如君急匆匆的跑来：“舅舅，我们也离不开十月，你看看能不能让十月先跟我们回去一下，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她管的，什么钥匙啊，都是她拿着。”

杨天海吹胡子瞪眼，满脸恼火：“我的女儿是你们家的保姆吗，东西找不到也来问十月，你们回去吧，十月今天太累了，已经睡下了，自己的闺女只有自己疼啊，天天在别人家里当奴仆，只能回到自己家里睡个安稳觉。”

“舅舅，你怎么说话的，你把十月叫出来，我们好好分辨分辨，到底是不是当保姆？”麦子急眼了，就要往家里走。

就在这个时候，杨天海的五六个儿子堵在门口，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们。

麦苗也知道，这个时候硬拼，肯定是打不过那五六个壮汉的，何况一个个五大三粗。

“既然十月睡了，那就算了，明天我们再来，钥匙没有还是不行的，奶粉什么的还锁在柜子里，孩子每天还要吃糖。”林如君赶紧拉着姐弟俩离开，唯恐他们起冲突。

麦子和麦苗回到家跟杨妮说了一遍杨天海的情况，杨妮微微睁开眼，叹息了一声：“明天也不用去了，三天后，杨十月自然会回来的，我真是小看了杨天海，他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麦子大抵也是了解什么情况了，便躲到书房里面不再说话。

林如君和麦苗回到自己的楼上看孩子，只有杨妮摇摇头。

她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总想着如果自己努力，也许就能改变孩子们的命运，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事实证明，杨妮的猜测就是正确的，三天后，杨十月果然回来了，穿着一身的确良的大衣，脸上带着沧桑，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杨十月一进门，紧紧的抱住杨妮：“姑姑，我回来了，我先回的我们家，我不想回我爸妈家。”

“去哪里了，你这个死孩子，就不能告诉姑姑一声，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到处去找，我都问了好几个媒人，他们都不知道你被嫁到了哪里。”杨妮也哭了起来。

毕竟是跟着自己学技术了那么长时间，在家里相处，也是有感情的孩子。

何况十月这个孩子很勤劳，很懂事。

杨十月嚎啕大哭，满腹委屈和心酸，可是现在都无济于事了，生米煮成熟饭。

后面的男人蹙眉：“别哭了，哭啥呢？好像我亏待了你一样，你在我们家也是吃好喝好的，我对你也很好吧，还给你买新衣服，你们家里要的自行车我也给买了，缝纫机也给买了。”

杨妮声音冷漠：“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家姑娘？”

“杨十月的丈夫，别想把我当成人贩子，我们是去登记过的，你就是那个不讲理的姑姑对吧？难怪我岳父岳母那么厌恶你们，你们还不想她嫁给我？”杨十月的丈夫没有一个好脸色，横眉怒目的骂道。

杨妮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杨十月转头怒斥：“我都跟你说了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

那个男人冷冷的道：“行了，十月，赶紧去你家，然后我们还要赶车子回到老家。”

“他老家很远，在南方，他说回去了我们就不回来了，我好说歹说回来看你们一眼，害怕你们担心，姑姑，再见了。”杨十月转头就走，在临走之前，偷偷的在杨妮的手里放了一个信封。

杨妮不知所措，却也只能向现实低头。

杨十月边走边哭，身后的男人非常不耐烦：“你不要哭了，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你们家拿走了我那么多彩礼钱，你就是嫁给我而已。”

杨十月还是哭，也不说话，一路上就是哭。

“算了，不回我爸妈家了，他们无情无义的，咱们是凭什么啊，走吧，要不就赶不上火车了。”杨十月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马上调头。

男人也图个清净，也跟着杨十月走，唯恐这个娶到手的媳妇儿会跑了。

麦子听说杨十月被逼着嫁人了，一脸惆怅：“拼命想要摆脱的命运，终究是没有办法摆脱，妈，十月那天都想着去省城读夜校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努力过，她也努力过，逃不出命运的安排能怎么办呢？”杨妮躺在院子里，拿出来了那个信封。

信封里面是存折，也是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信。

林如君抱着俩孩子走过来问道：“妈，信上写什么？”

“十月说命运不公平，她还是想要赌一把，她以后一定会回来的。”杨妮柔声说道：“还有这是一个存折，里面的钱让我们留着以后给她。”

“这个孩子，别看胆子很小，怯怯生生的，其实内心主意大着呢，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啊。”杨妮的内心有点慌乱。

林如君拿过存折一看：“这个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谁知道呢，信上还说，如果一年内看不见她回来，那就让我们自行处理这笔钱，绝对不能给杨天海两口子。”杨妮把信交给了林如君。

麦子隐隐觉得不安，杨十月终究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就过了一会儿，杨天海和范小雨就打上门来。

“舅妈，上次我们去你家，你还是要死要活的，今天怎么没事了呢？”麦子先阴阳怪气起来，先发制人。

杨天海却劈头盖脸一阵怒骂：“十月呢？十月去哪里了？她是不是把什么东西给你们了？”

“十月不是在你们家里照顾范小雨吗，范小雨吃喝都需要人照顾。”杨妮双眸微闭，懒洋洋的说道。

杨天海反被将了一军，如君真是有苦说不出：“有人看见她带着女婿来你们家了？”

“谁看见了？让谁来跟我说，反正我是没看见？你们看见了吗？”杨妮问家里的人。

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没看见，范小雨急眼了，却又不得不低头赔罪：“杨妮啊，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十月出嫁了，手里还拿着彩礼钱呢，那笔钱我们家老九老八还等着娶媳妇用的，那是我们家的救命钱。”

“杨天海，你们家还有几个闺女？”杨妮问道。

杨天海想了很久，问范小雨：“还有几个，问你呢？”

“还有三个，都没长大呢。”范小雨想了很久才回答。

“没长大呢，还是不能卖对吧，算来算去就十月能卖个好价钱，我想知道，你们卖了多少？”杨妮似笑非笑，终于睁开眼睛问道。

杨妮此时已经变得阴阳怪气，她也在怨杨天海没有底线，为了儿子出卖女儿。

杨天海哼哼冷笑了几声，这件事情自知理亏，也不敢辩解。

“我们家的孩子用不着你管，如果杨十月给你钱了，你必须给我们，要不然我们就去告你。”范小雨拉住杨天海，两个人趾高气昂的走出杨妮的院子。

杨天海却又转过头，腆着一张脸，没羞没臊的说道：“妮子啊，我们家还有两三个闺女还没长大，要不还是给你送过来，等你养大了找份工作呗，以后我的养老钱就有了。”

范小雨听见杨天海这么一说，眼前一亮，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杨妮抓起手边的杯子，狠狠砸在杨天海的头上：“滚，杨天海，你要点脸，你给我滚远点，去死吧。”

杨天海和范小雨笑呵呵贱兮兮的往院子外面走，又开始想别的办法。

范小雨出门看着杨妮的家：“这个家也算是破败了，以前还指望十月来学点技术，谁知道什么都没学到，幸亏是嫁人了，要不然啊，养成老姑娘就没人要了。”

“就是那笔彩礼钱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那个男人家里现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听说回南方老家了，不会带着那笔钱回去了吧，咱们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彩礼没要上还赔了一个女儿。”此时的杨天海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妮一口气没喘上来，恼火的看着门外：“那俩人还算是人吗？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