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恨她不能同白头（2 / 2）

他感激常岁，同样的也恨常岁。

毕竟不管怎么说，是场罪豁出去性命救下了自己，关于这一点，惊棠哪怕就算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是要报恩的，而又因为他们二人之间这一层复杂的关系，所以在得知了常岁愿意豁出去性命，救下自己的这一件事情的时候，惊棠的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欢喜，担忧的是她的身体，欢喜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也能够肯定自己在常岁心中的地位了。

这种被承认的感觉，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可以彻底体会的。

而恨常岁的是，恨她不能够同自己白头。

虽然惊棠也常常自嘲，他并不是一个长命百岁的人，很有可能这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猝也是

有可能的事情，毕竟他现如今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每一步都很有可能跌入那刀山火海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在常岁出现在他的身边之后，惊棠却突然间有了一种偷生的感觉。

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有无数的年岁，想要常岁陪在自己的身边，想要他们两个可以游历在这天地之间。

惊棠原本就好像是，飘荡在这人世间的一叶浮萍一般，虽然他心中有抱负，有执念，但是他本身却是从来没有一个归宿，但是等到常岁出现的在他身边的时候，惊棠却逐渐地感觉到，原来一叶浮萍，也是可以落地生根的。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间得知，常岁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惊棠非常的惶恐，仿佛就好像是这个人，原本就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了，但是很有可能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刹那之间就消失不见。

而这医师也是看出来了，惊棠那激动复杂的心情，考虑到这样的心情，对于他身体的恢复非常的有影响，所以医师也就剑走偏锋一般的，拍了拍惊棠的肩膀，然后将惊棠握住自己衣领的手给拿了下来，仗着自己老者的身份，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凡事你都不能够只看一面，对，没有错，常岁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现在很有可能

突然间暴毙，但是你反过来想一想，人生在世，每一个人对待自己的死亡，实则都是未知的，也正是因为这种未知，你可以认为她在下一秒会离你而去，也可以认为她，会长命百岁陪在你的身边”。

像这种话到底只有像医师这样，经历了半百的人生，又见过许多生离死别的人，才能够顿悟的出来吧。

毕竟对待死亡，如果你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又是一种别样的偷生。

惊棠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明白医师的这一番话，就如同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每天焦虑的茶饭不思想着。如何才能够保下常岁的这一条虚无缥缈的命，那也根本是无济于事，与其想着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倒不如珍惜眼下，自己和常岁的所有，好好对待二人之间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人生在世，谁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谁不是偷得此生无尽缘？

也不是过了多久，常岁终于消失在了惊棠的眼前，这一片雾雨还是那般朦胧缠绵。这一片天空，还是那一般灰暗无光。

惊棠就立在这一处寝宫之中大窗之前，看着外面的浮世灯火，在雾雨之中星星闪烁，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那仿佛被这雾雨给侵蚀了的双眸，随即一边挥袖转身，一边语气铿锵的丢下了一句“御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