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上会盟(1)(2 / 2)
鲍国在齐国,位为大夫,五牢已是给足面子,毕竟,齐国还有众多位高权重的世家大族占据卿位。比如“国之二守”的高氏、国氏,还有“二惠”高氏、栾氏,相比之下,鲍国顶多算是个亲近齐侯的大夫,比普通大夫稍微强一些。
这个口子一开,七年后,恰逢晋国士鞅聘问鲁国。士鞅是个贪得无厌的狠角色,彼时任职上军佐,却仗着晋国卿族的身份,要求鲁国给他加牢,如若不然,归国定会向晋侯上报鲁国君臣无礼。
士鞅的理由很简单,鲁国比之晋国是小国,晋国大夫与鲁国卿族同列,晋国上卿几乎能与鲁国国君相提并论。这么一看,身为晋国卿族的士鞅比身为鲁国大夫的鲍国地位高得多,相应的,享有的待遇也要高他一等。鲁国人害怕得罪晋国,只得在鲍国的基础上加四牢,用十一牢招呼士鞅。
十牢已是诸侯的规格,彼时士鞅既非晋国上卿,意味着跟诸侯根本无法匹敌,却能享受比肩诸侯的宴享标准,可说是大大的逾越。
鲁国失礼之事很快传遍诸侯。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国人仍以此为由借机生事。看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铁律真是放之四海皆准。
守礼本分的典范不见人人看齐,逾越礼数的个例倒是争相模仿。一扇窗户被打破,很快,更多的窗户接二连三的被打烂。从鲍国到士鞅再到吴王,在违反规则的路上越走越远。由此可见遵守规则的重要性,否则人人特殊,岂不乱了套?
面对吴人的步步紧逼,鲁国的宾相急忙争辩道:“士鞅素来以贪财好利闻名,他凭借大国卿士的身份威逼恐吓,我国害怕报复才不得不顺从。贵国若是遵从礼仪,牢数是有一定要求的。若是也要抛弃礼仪,恐怕就过分了。”
见吴国宾相不出声,子服景伯继续道:“周天子统一天下,制定礼法,最高的礼物供奉不超过十二。”眼见吴国宾相怒目而视,横眉竖眼,子服景伯只得又补充道:“若是贵国执意要打破礼制,小国也不得不遵从。”
作为小国的外交官,子服景伯可说是竭尽全力为鲁国挽回面子,同时兼顾劝谏吴国,千万不要得寸进尺。一番话说得是既委婉又坚决,既有理又克制有节。
无奈此时的吴王,已被几场胜利蒙住双眼,看到鲁国公室积弱,季孙氏几代人发号施令,根本不把鲁侯放在眼里。子服景伯的良苦用心他们根本视而不见,君臣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大王就是要百牢,偏要坏了规矩,以此昭告天下,老子天下第一。
宴席结束,子服景伯恨恨道:“吴将亡矣,弃天而背本。”
这番推测,依据是儒家的“顺天承命,仁德治国”。违礼者,上天不佑,背弃天命,最终必然遭遇祸害。“背本”二字却值得玩味。
周太王古公亶父共有三个儿子,由大到小分别为太伯、仲雍、季历。季历十分贤能,又有一个出生时天有异相、暗示具有圣德的儿子昌。深谙天象者说,昌能匡扶正义、扭转乾坤,未来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太王本就欣赏季历,听说其子如此,更是倾向于传位季历,以便将来传于昌。
得知父亲的心意后,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太伯、仲雍双双离家出走,去到荆蛮之地。去到之后,还入乡随欲,在身上刺花纹、剪断头发,以此明志,对王位毫无眷恋。
不出二人所料,季历果然继位,其子昌也就是后来的周文王姬昌。
逃至荆蛮后,太伯自称“句(音‘沟’)吴”,荆蛮人对他的高风亮节主动让位非常钦佩,认为他是个值得依赖追随的人。于是,他们奔走相告,口口相传太伯的节义淡利。日积月累,有一千余户人尊他为首领,称他为吴太伯。
经过若干代人的传承,到了周章这一代。武王战胜商纣王后,开始寻亲封爵,找到周章,并将其所在地吴地分封给他。从此,吴地称吴国。